她白净的小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黑漆漆的大眼睛因此更加明澈透亮。
顾辞看着一阵心疼，他很想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可抬手的瞬间只碰到了冰冷的玻璃。
他喉间发紧：“你是这样想的吗？”
“我没有想过要放弃你，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你，在乎我们这个家，在乎我的孩子。可有些事情如果我不站出来的话，他们就没命了……我不想以后几十年里，每每回想到这几十条人命，我都在后悔和遗憾。”
她咬着下唇，“你放心，如果我不能护着自己，我也一定会护着孩子。最起码我的制药能力无人可比，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敢轻易对我怎么样。”
顾辞甚至有点想笑了。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个小女人居然还能反过来安慰他。
他垂下眼睑，薄唇抿紧。
“阿辞！”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连夜离开宸园不是她的一时冲动，但她还是觉得愧对顾辞。
因为这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只想保护她。
仅此而已。
顾辞抬眼：“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外面的事情交给我。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他双眸深邃如夜，里面繁星点点。
“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拼尽全力，护好自己。”
“程鹿，我也爱你。”
程鹿心头仿佛漏了一拍。
“好！”
她转身，前面是不知危险还是机遇的未来，她背后，始终有他护着。
摒弃所有杂念，她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施救病人上。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忙碌了一星期，终于，所有辐射病人全部脱离生命危险！
给最后一名病人做完治疗，程鹿脱下防护服，猛地灌下一大口凉水。
别人都以为她会累得不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越是投入治疗，越是需要运用体内的能力，越是使用她的能力增长越快，如今又一次隐隐触碰到晋级的瓶颈。
更重要的一点，她使用能力，肚子里的孩子也能感应到。
能力在她体内不断运转，反而能消除那些疲惫和不适。
李秀梦走过来，看程鹿脸色红润，眼神清明，顿时松了口气。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跟顾辞交代。”
程鹿笑笑：“我怎么会有事呢？只不过……姐，这次的药剂配方我不能拿出来给咱们中心了。”
李秀梦皱眉：“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只不过，你可以不给咱们中心，但对外还是要说这个是归中心所有，起码让外面那些人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她顿时感动不已。
李秀梦不要配方，但却依然愿意跟她站在统一战线。
“这样一来，咱们中心不是处在风口浪尖？”
“你这么大举动，一口气救活了剩下的所有辐射病人，我们中心早就名声大噪了。现在外界都等着我们开记者发布会，公开说明这次治疗。”李秀梦耸耸肩，“名声好处我们赚了，风险当然也要共同承担，你别想一个人硬撑着。”
程鹿顿了顿，笑了：“也对。”
“你还不回家？你再不回去，某个望妻石可要在医疗中心门口生根发芽了。”李秀梦打趣地说。
她微微一惊，赶忙走到窗前往外看。
果然，楼下的那个位置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段时间，她只要瞥一眼窗外总能看到他。
如今他还在……
这家伙真的不用休息不用工作的吗？
一时间，她心慌意乱，来不及跟李秀梦打招呼，一头冲了出去。
见她一路小跑，顾辞皱眉大步迎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干嘛跑这么快？当心摔倒。”
他忍不住轻轻责怪。
她将他抱得紧紧：“我想快点见到你。”
“傻瓜。”他有点说不出话来，嘴角不断上扬，“我不是一直在，你要是这么想见我，之前干嘛从家里跑了？”
程鹿：……
这家伙，这茬是真的过不去了。
“咱们回家吧。”她紧握着他的手。
“好。”
回到宸园，两人前所未有的亲密甜腻。
一起吃饭一起说笑，洗完澡又一起看书。
程鹿的状态特别好，顾辞似乎也一样。
聊到开心的地方，她又肚子饿了，顾辞说：“我去给你拿点心。”
她很不好意思：“怀孕了，好像特别容易饿……”
他笑笑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辞离开没多久，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巨响，胡伯惊呼：“先生！！”
她慌忙赶到楼下，看见倒在地上的男人。
“阿辞！”
顾辞晕倒了。
房间里亮着一盏橘色的小灯，躺在床上的男人依然没醒。
医生刚刚来过，给顾辞检查了一遍，说他只是太疲惫，体力透支，需要休息。
程鹿自己就是医者，她当然清楚顾辞的身体。
只不过关心则乱，她还是选择找来一直为宸园服务的家庭医生。
听了医生的话，她松了口气。
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她说不出的内疚。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那么操劳。
现在外面关于那些痊愈的辐射病人的传闻铺天盖地，但始终还没波及她。
不用问都知道，这一定有顾辞的手笔。
他将所有风雨都挡在外面，只为了给她空出一片可以翱翔的天空。
望着这个男人，程鹿鼻尖一酸，心疼不已。
她试着将能力汇入他的脉络中，哪怕帮他梳理一下也好，能让顾辞舒服不少。
一缕能量轻轻顺着顾辞的皮肤一点点渗透。
刚一深入，她大惊失色。
为什么顾辞体内的病气这么杂这么乱，还……这么多！
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健康，怎么会这样？
程鹿想要一点点去净化吸收这些病气，谁知她刚一靠近，那些冒着黑烟的病气就立马躲开。就算汇入再多也没用，只要她的力量离开，那些病气就会再次冒出来。
几次之后，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病气束手无策。
“怎么会……”她急得都快哭了，“阿辞……”
她趴在他身边，心慌成一团。
突然，手背上一暖，是顾辞的大手。
他努力睁开双眼：“别哭，谁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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