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冬去春来，白雪皑皑的山腰迎来绿意。
屋檐下，一只燕子落在窝边，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屋内，一边投喂着嗷嗷待哺的幼崽。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富润屋......”
屋内，神色和蔼的先生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讲解着书中之意。
下方学子们正襟危坐，认真听讲，偶尔沾墨提笔在书册上落下几笔自己的见解。
“铛——铛——”
学舍外的铜钟被敲响，先生合上书册，扶着身前的书案起身：“今日就到此处。”
“辛苦先生。”
先生背着手，慢悠悠往外走去。
等他出了屋子，一本正经坐着的学子们立刻加快收拾笔墨纸砚的速度。
“明日休沐，下山去不？听说城里来了耍把戏的。”
“又是胸口碎大石？看腻了。”
“这次可不一样，听说有猛兽。”
“猛兽？有多猛？”
“好像有山大王呢。”
“哇！那我要去。”
“诶诶诶，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还没见过山大王呢。”
交好的几位学子拎着书箱，兴致勃勃地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起来。
柳轻柔将书箱合上，慢吞吞地往外走。
今个儿四哥他们有测试，要迟一些下学，她这会儿磨蹭过去，应该时间差不多。
出了学舍，准备去校场的柳轻柔却被人拦住了。
她抬头：“做什么？”
柳碧青脸色有些红，这会儿虽然已经入春，可这半山腰上，阴天还是有些冷，她却只穿着单薄的春衫。
“年前父亲给你们送过钱来的是不是？给我一些。”
柳轻柔都听乐了：“你让我给你钱？凭什么？”
“那是父亲的钱，我是他女儿，你说凭什么？”柳碧青理直气壮。
“喔，那你先去考个乡试前三再说吧。”柳轻柔不想和她多做纠缠，绕过她准备走。
哪知道柳碧青一把抓住她，瞳孔放大，一脸癫狂地看着她：“你不许走！快给我钱！”
柳轻柔本来想甩开她的，看见她这副模样觉得有点不对：“你是不是吃什么了？”
柳碧青猛地松开她，扭过头去：“没有。”
柳轻柔眯了下眼睛，抚了下被她拽皱的衣袖：“既然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柳碧青想拉住她，可看过往的学子都好奇地看向这边，急忙抖着手掏出丝巾把脸遮住，低着头快步离开。
来到校场后，刚刚撞上柳从吟他们测试完。
柳轻柔便用力朝他们挥了挥手。
看过先生记下的评级后，柳从吟和虞轻笑着跑到她身边。
柳从吟拿过她手里的书箱：“今日怎的想起拎它了？”
“早上数算先生要考校功课，就带了笔砚。”柳轻柔道。
三人走了一段路后，柳轻柔突然问道：“对了，四哥，虞大哥，你们见过服用五石散过度的人吗？”
“没有。”两人摇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
柳轻柔垂眸，她记得过量服用五石散会上瘾，不仅易怒还会燥热，亢奋。
柳碧青方才那个样子，让她很是怀疑啊。
三人先回了趟寝所，等柳从吟和虞轻擦洗过后，换了身衣服，这才结伴去了饭堂。
谁知道他们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就扔出来一个方格盒。
汤汤水水顿时洒了一地。
“怎么了这是？”
有人探头探脑往里瞧。
吃完饭目睹了全程的学子小声说：“有人嫌弃饭堂的饭菜难吃，正在发火呢，里头好些东西都给砸了。”
“啊？这......嫌难吃怎么不去隔壁？我还没吃饭呢。”问话的人摸摸肚子，很是委屈。
“算了，我们去隔壁吃吧。”柳从吟往里看了一眼，发现被砸的一片狼藉后，转头对柳轻柔和虞轻说。
柳轻柔看了眼那个发火的学子，若有所思地跟在了柳从吟身后。
*****
“哎哟，最近这是怎么了，这还没入夏呢，怎么一个个脾气这么燥。”一位学子揉着脸坐下。
“你这脸是怎么了？”坐他后面的人好奇地问道。
“嗨，别提了，昨晚我们寝所里有两人动手打架，我们这些去劝架的，全挨揍了。”
“说起来，我们院里也有人最近总发脾气。”前面一位学子转过身说道。
坐在靠窗角落低头看书的柳轻柔抬起头飞快看了他们几人一眼，又低下头去。
不对劲啊。
随着越来越接近夏日，学宫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生冲突。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教管所的先生只是呵斥罚面壁，直到某天，有人用裁纸刀划破了一位同班学子的脖子。
裁纸刀很锋利，那位学子的脖子一下就被拉了一条大口子，血止也止不住地往外冒。
等到把人匆匆送到医馆，人已经断了气。
这下子事情可闹大了。
好多学子聚集起来，要求学宫把那些冲动易怒的学子赶出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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