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承站在不远处，见此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来了。
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搭理燕归堂，但此时燕老夫人和宁珂都跪在那儿，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就这么略过去了。
宁珂来的目的他不清楚，却是怎么也不舍得让宁珂跪在烈日之下的。
萧承迈步上前，一片明黄十分晃眼，几乎是刚走到面前，几人就抬起头看了过来。
忠勇侯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被燕老夫人伸手按在了肩膀上，虽然没用多大力气，却让燕归堂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燕老太夫人没有起身，跪在地上，对着萧承磕下头去，萧承骤然伸手拉住了她磕头的动作，将她扶了起来。
他叹道：“今日惊动了燕老夫人，实在是情非得已。既然这样，便来御书房把话都说清楚吧。”
话是要说清楚的，老夫人的情面也要给，然而忠勇侯燕归堂也必须要处理。
燕归堂身子一僵。
萧承亲自走到宁珂身边把她拉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无奈。
“你怎么过来了？”
宁珂没有半分被抓包的心虚，坦坦荡荡的，见了萧承便笑起来：“皇后娘娘帮了臣妾许多，臣妾应当为她求个情。”
她终究还是心软的，萧承也知道。
一行人就这样跟在萧承身后进了御书房。
萧承方才落座，正把手放在桌上，准备将前些日子贺洺搜集到的关于忠勇侯府的人接触楼兰大皇子的证据拿出来。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御书房。
萧承手上动作一顿，和宁珂一起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的燕老夫人和燕归堂。
燕老夫人应该是真的被这儿子气的不轻，方才宁珂才跪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已经被狠狠的打了一巴掌，现在却打的更重了。
燕归堂彻底偏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
燕老夫人转身“扑通”便跪在了萧承面前，她眼中已经彻底没了从前萧承见过的那般清亮，盈着泪的眼睛里只有深切的悲哀。
“皇上，是归堂的错，他被云氏蒙了眼睛，一时糊涂，竟然犯下这等大罪，连累了兰若在宫里落得这般下场，老身实在是心生愧疚啊。”
云氏？
萧承顿住了动作，眼中的神色冷了下来。
宁珂也愣住了，从听见燕老夫人的话时约莫便能猜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了，未说出口的话像是被堵在了嗓子里。
燕老夫人咬了咬牙，“云氏的母族怂恿归堂动的手，说是皇上如今已经完全崭露锋芒，世家再也捞不到任何好处。但倘若世家联合起来，皇上便没了法子，只能放权。”
燕归堂下意识直起身来，不可置信：“母亲！”
怎么可能是云氏的母族？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自己因为近来皇后愈加势弱，担心终有一天宁珂彻底踩在了皇后头上，这才打算先下手为强。
萧承一向是支持宁珂的，若是他单单的想要拿掉宁珂，定然会被萧承阻止，一咬牙，干脆大着胆子连萧承一起拉下来。
如今燕老夫人这意思，是想用云氏当这个替罪羊，将大部分罪名都安在她的头上，好保全整个忠勇侯府。
萧承喜怒难辨，目光却逐渐沉了下来。
宁珂看见他的神色，也无声的垂了眼睫，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件事萧承已经查的很清楚了，整件事情都是因为忠勇侯引起的，中途虽然有过云氏母族的助力和插手，但毕竟还是忠勇侯府带的头。
燕老夫人是萧承很敬重的长辈，和老忠勇侯如出一辙的性子，风风火火，嫉恶如仇。然而萧承没能想到，如今的燕老夫人会为了帮儿子逃脱罪责把罪名推到别人身上。
他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那云氏是如何敢勾结楼兰的？楼兰的大王子又是如何对宫里的路熟门熟路，悄无声息潜入永安宫的？”
燕老夫人显然紧张了起来，她看着萧承那双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睛，最终还是沉下了心，哑声道。
“兰若如今身边的大丫鬟雪竹和阿碧都是最得力的人，但在她还没出阁的时候这两个丫鬟都是云氏身边的人，手里捏着她们的死契。虽然如今跟着兰若入了宫，但实际上还是听命于云氏，想必云氏就是利用这两个丫鬟里应外合，勾结了楼兰人。”
她说的字字泣血，仿佛事实真的就是这般。
然而在场的无论是萧承宁珂，还是一旁的燕归堂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燕归堂骤然反应过来，他看向自己的母亲，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后怕和惊惧。
原来燕老夫人应该已经意料到了萧承手中是有证据的，但是这件事情绝不能落在他身上，于是皇后先察觉到坦白了一切做了铺垫，老夫人又拿出了情分，不然如今的萧承杀伐果断，以这样大的罪名，只怕整个忠勇侯府都要断送在他手里。
事实如何大家再清楚不过，燕老夫人却是定定的看着萧承，跪着的身躯仿佛佝偻了下去。
她在赌，赌萧承对她还是有敬重，赌萧承顾念旧情。
萧承默不作声，两人相对良久，他才忽然轻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冰冷，心中那最后的情分也被这件事情彻底耗尽了。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事情是忠勇侯夫人做的，那朕定然会查明，老夫人和忠勇侯便不用着急了。”
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被冷汗浸透了。
萧承坐着，面上神色带着些浅笑，却怎么都看不道半分真实的情绪，宁珂倒是和能理解他的心情。
这会儿他心情不好，宁珂便替他做了剩下的事情。
她抬头，声音平和：“事情牵扯太大，皇后娘娘自请废后，只愿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这也是为了忠勇侯府的付出。但侯爷应该知道，谋逆大罪按律当诛九族，皇上宅心仁厚，又顾念着老夫人，所以侯爷便随便拿出些什么东西来堵住这悠悠众口吧。”
她原先一直站在萧承身后，谁都没有注意，如今骤然开口倒是叫两人都吓了一跳，惊讶于宁珂如今已经能代替萧承说话了。
萧承却没有感觉到分毫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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