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威慑
燕归堂几不可闻的送了一口气，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昨日萧承那般态度，一看就是已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并且打算种种责罚的样子，是他糊了眼睛，若非是燕老夫人亲自来宫里求情，快刀斩乱麻的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云氏头上，只怕今日自己一家早就在诏狱里了。
他谢了恩，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萧承目光冷凝，他在人群中找到了沈敬雪，凝声：“大理寺卿沈敬雪何在？”
被点名的沈敬雪面不改色的从幼稚的贺洺手中一把扯走了自己的衣角，站了出来，颔首：“臣在。”
“你现在亲自点禁军去往忠勇侯府，擒拿云氏及身边的人，云氏一族全部捉拿投下诏狱不可让他们同外界接触，朕会亲自督察。”
沈敬雪躬身应了，随即转过身连个停顿都没有便往外去了。
朝臣们不明原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贺洺收到前方的萧承示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站了出来，走到大殿中央，笑眯眯的：“各位大人安好，我来给大人们解惑吧。”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前些日子，京城中发现了楼兰人的痕迹，我同沈大人察觉不对上报皇上，在跟进的时候发现楼兰使臣们返回楼兰，却有一些人留了下来，在京城定下了据点，并且同楼兰出身的敬嫔娘娘暗中勾结。”
他说到这里，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官员中几张煞白的脸，似乎只是掠过，没叫任何人看见，语气中还带着笑，却怎么都不是个善茬的模样。
贺洺接着说：“摸清了京城的情况后，忠勇侯夫人指使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婢女给楼兰人带路入宫，险些行刺了皇上，这才发现那带头的楼兰人就是楼兰大皇子。于是前些日子皇上同沈言之将军便是为此一路追击逃走的楼兰大王子。”
这事若真说起来，实在叫众官员们脸上无光。
不过是个附属小国楼兰，连与大恒的和平都要用最宠爱的小公主和亲来换，有这般大的胆子不说，竟然能潜伏在京城中这么久，还勾结了贵族，差一点就行刺了萧承。
京城日日巡防，随处可见的士兵，禁军守宫门，城防军守京城，竟然能在眼皮子底下让贼子险些得手，一些挂职在京城的武将只觉被人迎面扇了一巴掌似的。
然而萧承却在上首摇了摇头，没有怪罪，温声道：“楼兰人狡猾，胆大包天，实在是防不胜防，众位爱卿不必自责，当下先想一想如何反击才是。”
这般温和宽容的姿态，却叫臣子们自愧不如，只觉实在没用，对萧承更加死心塌地了。
贺洺达到目的，啧啧称奇，退回人群中。
他和沈敬雪刚开始政见不合性子相冲，却都是萧承的亲信，好像萧承一直都有这个能力，即便是死对头都会心甘情愿地在同一个屋檐下共事给他卖命。
恩威并施，该狠心的时候下手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该用宽容收服人才的时候也从不吝啬。
祝由如今身体愈加不好，寻常日子总是告假缺席，今日因为早早得知朝中会有大动静，于是不顾阻拦还是要上朝给萧承搭把手。
官员们还在摇摆不定，他便佝偻着身体上前一步，拱手，声音已经苍老了。
“臣认为如今楼兰狼子野心，屡屡侵犯边关，实在是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了。他们忘记了我大恒的铁骑踏过都城，也忘了老定北侯带着三十亲卫深入营帐斩下主将的头颅。如今新秀迭出，新的定北侯韩澈正是年轻气盛，手中的剑还未尝过楼兰人的血，皇上，当战！”
老先生已经很老了，精神不济，然而却掷地有声，眼中亮起了光，是想到了先帝时的盛况，想到了大恒的儿郎们将侵略的楼兰打出边关，追击出去数百里。
写着“恒”字的王旗深深插在边关的土地中，迎着凛冽的风霜猎猎飘扬了很多年，震慑着每一个想要侵犯大恒国土的来犯。
萧承眼中有动容。
有了资历最老的老臣祝由的带领，武将们纷纷站出来，全都是附和。
楼兰若是安稳呆在西域，大恒海纳百川，不至于连个附属小国都容不下，可若是他们妄想打什么坏主意，贪婪的目光扫过大恒的每一寸土地，那也应该让他们知道中原的铁骑有着怎样摧枯拉朽的力量。
萧承唇角终于带了笑，他看向贺洺：“贺爱卿，便由你给边关的小侯爷传封信罢，雄师悍然压在边关，给楼兰王问个好，若是交出阿史那寒叶及其党羽，那便不牵连楼兰；若是楼兰王教不好儿子，大恒边关的军队便替他代劳了。”
贺洺领命。
近来的风向已经彻底变了，今日早朝散后更是如此，文武百官皆知忠勇侯此次被糊涂的夫人连累的很惨，日后怕是要衰败下去，不复从前荣耀。
边关恐也将生战事，整个京城巡防更加严苛。
燕归堂满身疲惫的回到忠勇侯府，刚下了马车便听一阵喧闹，他拐过弯一看，门口围了一大群凑热闹的百姓，里面是围得水泄不通的2黑甲禁军。
他霎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太阳穴都在隐隐发痛。
小厮在前面吆喝着把挡住路的百姓叫开，让燕归堂进去，上了石阶，看见了站在门口正在和沈敬雪对峙的云氏。
她一夜未眠，眼中都是血丝，披头散发，衣衫上都是褶皱，满脸的凶狠和抗拒，正死死瞪着沈敬雪，口中不清不白的怒骂沈敬雪，像个疯婆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白脸也敢冒犯，我是忠勇侯夫人，谁敢动我！”
燕归堂头都大了。
沈敬雪抱着手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发疯，一身绛色官袍，衬的那张如霜雪般清绝的脸更加苍白俊秀，漂亮的像是志怪书籍里走出来的精怪。
沈大人掌管诏狱十三司，手握大理寺重权，手段却是最残忍冷漠的，虽然长得一副勾人模样，却从未有人敢胡言半句。
如今倒是第一次被人骂作是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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