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楚虞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奇珍摆件，勾唇笑了笑：“还真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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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大房二房从玉蘅居拿走的东西全都在这里了，当然，有些已经不是原来的，而是按照张妈妈说的照价补了回来。
比如从前“借走”已经被裁了做衣裳的布匹，穿过用过已经旧了不说，还跟楚虞的身量不符，送回来楚虞也没法穿，只能另外寻了好料子替换。
一些“借”去的首饰保管不当，磕了碰了有裂痕划痕，或者干脆就是花样过时融了重新打了别的样式，只能折算大概的价钱补回来，一样不够就补两样。
张妈妈随手捡了几件钗环拿起来看了看，道：“可不吗，这三年他们可没少从咱们这拿东西，还净挑好的贵的拿。”
这里面有多少东西都是放在寻常人家可以传家的，之前被拿走的时候，那些人半点不客气，就好像这些东西本就是他们的。
春笙也在旁跟着摆弄，看到许多眼熟的物件，道：“会不会有人偷偷留了一些不肯还啊？咱们是不是应该把单子拿出来对一对？”
虽然那些人拿了东西就没想还，但张妈妈还是都记了下来，真要核对的话随时都可以。
张妈妈却摆了摆手，道：“不必，老夫人亲自发的话，谁敢偷藏？今后若被发现了，那可就不仅仅是还回来这么简单了。”
她说着又看了眼桌上东西：“而且我心里有数，这个数目只多不少。”
老夫人已经多年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家事了，她若管了，那就没人敢不听，宁可多赔偿玉蘅居一些，也不敢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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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虞没应声，笑看着桌上一盆山茶花：“开的真好。”
张妈妈抬眼看了过去，笑道：“现在不是山茶花开的时候，这是花房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株，前几日刚送到大小姐那里，她本打算成亲时候带去婆家的。”
大房长女楚桐前年就定下了婚事，男方家一直殷勤得很。
但前些日子楚昊死了，魏氏又发了疯，男方的态度一下便冷淡了许多。
虽然楚昊的死因以及魏氏发疯的事楚家一直瞒着，但作为姻亲，亲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打听清楚。
对方虽没弄清楚昊的具体死因，但魏氏疯了的事只要关注一下楚家的庄子，很容易就能知道。
有一个发了疯的母亲，比没有母亲还让人抗拒排斥。
毕竟谁也不知道魏氏真是因为死了儿子而发疯，还是自己本来就有疯病，恰好这时发作了。
若是本来就有疯病，那她的女儿有没有？她的女儿将来生的孩子会不会有？
这样的猜测疑虑之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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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楚大老爷如今是林安县令，对方又只是商户之身，肯定是不会让楚大小姐进门了。
“那她打算带去婆家的花现在给了咱们小姐，她岂不是要不高兴，更不喜欢小姐了？”
春笙说道，声音里没有担忧焦虑，只有幸灾乐祸的欢喜。
这些少爷小姐本就不喜欢小姐，他们喜不喜欢对小姐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若是能让他们因此不高兴不痛快，那才是让人开心的事呢。
“不高兴好啊，”张妈妈也道，“她不高兴，咱们小姐就高兴了。”
她说着指了指外面廊下的挤满的花草，道：“这些基本都是从她那里搬来的，她院子里最好最漂亮的花花草草，全都在这了，除此之外还补了一盆金玉盆景。”
楚桐爱花草，尤其喜欢名贵的品种，这些年但凡花房送来什么奇花异草，她都要跑来玉蘅居看看，看中了就直接搬走，说楚虞不懂养花，搬到她那里她帮忙照看着，过些日子再送回来。
她到不食言，确实送回来了，但都是等到花期过了花儿谢了之后才送回来，花盆里只余光秃秃的绿叶。
有一次楚虞得了一盆很喜欢的茶花，她来搬时楚虞不愿给，几次三番讨要不得，楚桐忽然伸手便将花枝折了下来，将山茶簪在自己鬓发间，说借去赴宴，回来就还给她。
赴宴的时间不长，左不过一日半日，但已经折下来的花，一日半日后早已蔫的不成样子，还回来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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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楚虞被气哭了，张妈妈为此找魏氏闹了一回。
魏氏自然向着自己女儿，非但不责罚楚桐，还说楚虞和张妈妈小气，不过一盆花而已，也值当找她闹？若是楚虞早早就把花给了楚桐，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那时还没有发生楚昭被送给威远伯的事，张妈妈想着楚虞的婚事还握在大老爷大夫人手里，对他们多番忍耐，轻易不愿惹恼他们。因此虽然心中恼怒，但最终跟以往很多次一样，不了了之了。
结果就是玉蘅居成了楚桐的花园，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好像这里就是专门为她培育花草的地方。
昨天老夫人说这几年从未克扣玉蘅居的东西时，张妈妈之所以那么生气，就有这个原因。
确实，叶姨娘走后，家里好东西也跟以前一样都是先送到玉蘅居来。
但那又如何呢？
前脚送来，后脚就被别人拿走了，跟没送有什么区别？
他们小姐平白占了个名头，东西最后却落在了别人手里！这还不如不送呢！
秋霜对以前的事情不太清楚，但她跟着凌墨，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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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不说，就桌上这盆金玉盆景，着实精巧，其上枝叶虫鸟栩栩如生，即便放在京城也是世家大族才摆的出的，单论价值而言，远超那些花花草草。
楚大小姐除了满院子的花草还送了这么一盆东西过来，可见这些年从玉蘅居搬走了多少名贵花木。想来是一时间凑不齐还不上，这才不得不将这盆盆景也送了过来。
楚虞视线在盆景上扫过，又落在那盆山茶花上。
她指尖轻抚过花瓣，缓缓向下又抚过花枝，修剪的圆润的指甲轻轻用力。
咔嚓一声轻响，花枝折断，开的正好的花朵落在楚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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