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氏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袁嬷嬷，道：“果真是执念吗？当初老夫人明明已经让他……”
当初老夫人当着她的面，明明白白地写信命令郦璟，让他处理掉那个孩子。
“他宁可违背老夫人的意思，也要偷偷将人送走。”
“你今日看到了，以那位的模样儿，若是这些年没有老爷明里暗里的护着，她能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
“若非今日那乔氏找上门，我还被他蒙在鼓里，难道要等他用轿子抬……”
“夫人！”袁嬷嬷骇得浑身直冒寒气儿，面无人『色』地惊声打断了应氏的话，“夫人这话，可万万说不得。那个女孩儿，分明就是老爷的亲骨肉，这是连老夫人都亲口承认了的！”
应氏拿着帕子捂住脸，低低抽噎着。
她也知道那个女孩儿是郦璟的亲骨肉。
可郦璟看那女孩儿的眼神，让她这个旁观者，心里都忍不住发『毛』。
天底下哪有一个做父亲的，会用那样毫不掩饰、『迷』恋痴缠的眼神看自己的亲骨肉？！
应氏擦了擦眼泪，狠声道：“只要一看到那个狐媚子，他就忘了自己是朝廷命官，是儿女们依仗的父亲！他不要颜面不知廉耻，是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上蒸下报……”
袁嬷嬷疯了一般扑上去，不顾尊卑用手死死捂住应氏的嘴，骇得脸青唇紫，哀声求道：“夫人！奴婢知道夫人心情不好，您若心里实在闷得慌，就打奴婢几下出出气。”
袁嬷嬷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夫人，有些话，可万万不能『乱』说啊！如今那女娃儿就在咱们府里，还不是由着您搓圆『揉』扁，怎么磋磨都行。便是老夫人，也不会由着那个狐媚子毁了这个家。”
应氏心中苦涩难言，干脆将脸埋在袁嬷嬷手中，压着嗓子痛哭失声。
直到现在，她仍记得那年，自己满怀喜悦嫁入郦门。
他是她选的。
她是他诚心求娶的。
新婚洞房之夜，纵然羞涩忐忑，她还是感受到了夫君郦璟的神思恍惚、魂不守舍。
还有此后日子里少年夫妻的相敬如宾。
她曾经以为那是因为郦璟是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不会拘泥于后院儿女情长，只要他给自己足够的爱重，她便心满意足。
直到恺哥儿刚刚出世，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纳了韦氏进门。
那时的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夫君的眼神可以如此柔软，对待女子可以那样体贴入微……
有次小儿子无意中提起父亲珍藏的那幅画，她也才知道，原来韦姨娘也不过是夫君寄托相思的替代品；原来他并非没有心事，只是倾诉的对象，从来都不是自己！
她早该认命的，不是吗？为何今日心里又有了这诸多的怨忿？
应氏长长叹了口气，鼻音浓浓道：“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时辰不早，还是歇了吧。”
袁嬷嬷心里略松了松，连忙唤了人来服侍夫人洗漱。
窗外，郦茵彤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紧紧攥着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声音阴恻恻的如同结了冰，对一旁的青荷说道：“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
青荷两条腿抖得几乎站立不住，她深深埋着头，低低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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