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箐微微用力，挣出萧晟的怀抱，后退几步屈膝一礼，道：“天『色』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回城吧。”
她垂着头，略一思忖，接着道：“琬箐，在这里很好。殿下若无事……”
还是不要再来了吧。
虽然琬箐没有把话说完，萧晟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来时，曾打算若琬箐果真记得前世之事，就算她接近自己有某种不可靠人的目的，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向父皇请求赐婚，娶琬箐为妻。
他会用他的全部，给她一生平安幸福。
萧晟望着琬箐，脸上的笑容和心里的喜悦像『潮』水般一点点褪去：她其实，是明白他的。所以，她这是拒绝了吗？
一朵绚丽的烟花突然在夜空中盛大绽放，映亮除夕泼墨般的夜空。借着火光，萧晟看清了琬箐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和眼神中的淡漠。
他如遭重击，心里像是吞了黄连，苦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烟花过后，是越发浓烈的黑夜。
琬箐转头看看山下，轻声道：“殿下多保重，琬箐告辞。”
“我送你回去。”萧晟不等琬箐拒绝，抢先转身，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
琬箐不再掩饰自己的武功，足尖一点，闪身拦在萧晟面前，清冷说道：“殿下应该知道，这点山路，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萧晟看着拦在身前那道笔直的身影，充满了凛冽强悍、不容拒绝的气势，心突然翻江倒海般痛了起来。
他知道，她的不掩饰，是因为真得不在乎。
她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诉他，他们的关系，仅止于此！
再多的，她不会给。
他其实早知道的，只是始终不甘心。
心痛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在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甚至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便已击中了他。
空气中仿佛都在弥漫着寂寥与伤感，连夜『色』都被凝固了。
琬箐垂下头，不去看萧晟眼中毫不掩饰的难过与失落，转身离开。
身后有脚步声不屈不挠地跟了上来。
琬箐没有回头，萧晟也未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寮舍后门处。
萧晟站在门口，看着琬箐头也不回进了后门，轻盈的脚步很快消失在门后。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纷纷扬扬、杂『乱』无序像他无法诉说的心事。
得福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用袖子轻轻抚去萧晟肩头的积雪，将一件大氅披在他肩头。
萧晟雕塑般的身影微微一动，接着迅速别转头，仰起脸沉沉叹息一声。
得福假装没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泪花，心疼的轻声劝道：“主子，雪越下越大了，咱们回府吧。”
主子的心，他一个做奴婢的猜不透却看得清。
因为惦记着寺中的这个女子，主子找了那样蹩脚的借口从宫中家宴上逃离，甚至顾不上殷贵妃娘娘频频的挽留。
不知道琬箐有没有看出主子对她的情意，或许看出来的，却故作不知；又或许那个女子的心，根本不在这里。
得福真替自家主子不值！
主子难过了，他自然也不好受。
主仆两人身影一个比一个萧索寂寥，在浓黑的夜『色』中磕磕绊绊下了山。
琬箐垂首站在门后，隔着重门，仍能听到萧晟无限惆怅的叹息，直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她轻轻抚着大氅，披着坚硬厚壳的心又一次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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