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沐心抬眼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听说过，因为觉得无法挣脱，所以长大之后也不去挣脱了，是吗？
“我倒觉得那头象不去挣脱的原因，是因为它知道如果挣脱了，换来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教训。”
许墨白略惊讶地看着她，“你倒很有想法，而且，我觉得你的想法可能更合理。不过我说这个，其实是想引出一个概念——习得性无助。”
他解释了一下这个概念的含义。
姚沐心思考了片刻，“你觉得我有这个问题？”
许墨白点头，“你心里还住着一个小女孩儿，弱小、无助、渴望被承认、被保护。可从来没有人保护她，她只能无止境地忍受那一家人给她的不公和挫折，觉得自己永远无法解脱……”
姚沐心蹙眉，他戳中她的痛处，眼泪渐渐盈满眼眶，而后溢了出来……
许墨白递上纸巾，姚沐心接过去擦了擦脸，带着哭腔开口，“所以你觉得我还是想死？”
“你想吗？”
她有点恼，“你总是用反问来回答我的问题！”
许墨白无奈地低了一下头，她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耐着性子解释，“因为我不能代替你说话，你从我这里出去，回到自己的世界，所有问题还是要自己去面对、去解决。我只是帮你看清自己和周遭的状况。”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惹得姚沐心更想哭了。
她忍着不让自己哭的太难看，一时没说话。
许墨白道：“在我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想哭多大声都可以。”
姚沐心看了他一眼，想象着自己如果大声哭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场面，结果忍不住破涕为笑了……
许墨白也跟着笑了。
等到姚沐心稍稍平静下来，许墨白道：“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姚沐心抽泣了两声，终于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着，她抬眼看了他一眼，补充道：“真的。”
许墨白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你觉得我是想自杀吗？”姚沐心问完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别又来反问我！”
许墨白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又收敛了笑容道：“我想的话，你中毒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在试探。”
一部分？
姚沐心愣了一下，还有另一部分？
但一次先解决一个问题，“试探什么？”
“试探楚楚，你师父，看她是不是真的值得你信任。”
姚沐心眯起眼睛，“我干嘛要试探她？”
“因为从小到大，你身边有权威的人——比如你的父亲、母亲、祖母，他们都没有尽到责任。你不信任他们，也很难信任其他人。
“比如我，你不断的挑战我，用你的不配合，来试探我能否胜任。我想，你对楚楚可能也一样。”
姚沐心眯起眼睛，“我为什么要用我自己的命去试探？万一我死了呢？”
“我想，这就是你让自己中毒的另一部分原因。万一你死了，那你就可以彻底休息了，所有的事，一了百了，不是吗？”
姚沐心怔住，眸子里写满了被戳穿的慌乱。
片刻后，她定了定神，“你……不会把这话告诉初霁晨吧？”
许墨白面有难色，“我应该告诉他的，毕竟他现在几乎可以算做你的监护人了。如果我觉得你有生命危险，那我必须告诉他。”
姚沐心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我自己跟他说，可以吗？”
许墨白有些意外，但他看着她不似说谎，便问道：“你保证？”
“我保证。”她道，“就像你说的，我自己的问题，还是得我自己解决。”
许墨白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问她说：“初霁晨对你很重要，对吗？”
“对。”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为什么连他也留不住你？
许墨白很想这么问，可他换了一种问法，“有多重要？”
姚沐心垂眸想了想，幽幽地道：“我欠他很多，这辈子都要用来还他的，除非他不要我了。”
“如果你不欠他呢？”
姚沐心想了想，嘴角忽然泛起一丝笑意，可很快又收敛了，“没有如果……”
“那在他身边，你不会心累吗？你到底欠了他什么？”
姚沐心抿了抿唇，“其实别的都还好，我都觉得可以还清。
“可是有一件事，我只能用自己的这辈子来还。”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初霁晨曾经被绑架过，是梁奎庆策划的……都是因为我跟他走的太近，他才会被梁奎庆注意到……”
许墨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姚沐心眼眶又有些泛红。
每每想到这件事，她心里就痛。
是心疼初霁晨的遭遇，也是憎恨自己的父亲，还有面对着初启良夫妇时的愧疚。也知道因为这件事，她和初霁晨的未来，很可能都是幻影。
她痛得无以复加，拇指的指甲狠狠抠着自己另一只手指上的肉，几乎要抠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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