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队伍，在未时末浩浩荡荡的回宫，到太极殿点卯。
各家家眷也已经陆续进宫。
迎冬宴设在凌烟阁，早前曾经是北辰开国先祖登基告天之地，如今用来举办各类隆重的宴会，以示重视。
霍明熙带着朝臣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苏清妍的耳朵里。
但她此时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关注那些。
一个并不讨喜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林皎月办弓着身子，挡在苏清妍面前。
这猛然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人，差点把苏清妍吓一个跟头。
“哎哟，林侧妃忽然跳出来，哀家差点就叫人抓刺客了。”
苏清妍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
换做是寻常大家闺秀……
算了，正经大家闺秀，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林皎月这野路子侧妃，进了王府这么长时间，规矩没学会多少不说，连基本的礼节也不大懂。
她原本也没资格作为摄政王的家眷，出现在迎冬宴上。
但慕容格尚未过门，摄政王府总该有一个女眷出席，除了林皎月，便也再没有旁人了。
此时，她听了苏清妍的话，竟也权当没听出来。
左右如今朝堂都是她家王爷做主，苏清妍这个太后，不也要仰人鼻息过活。
“林侧妃来得挺早啊。”苏清妍笑着说了句，“但不巧了，哀家还得去前边盯着，怕是没时间陪侧妃说话了。”
金铃和玉穗闻言，一左一右扶着苏清妍就要往前走。
谁想，林皎月竟像是听不出好赖话一般，两步就把玉穗挤开了。
“妾身今日是来帮太后娘娘的，迎冬宴可是国之大事，不容有失，妾身想着太后娘娘一个人，恐怕分身乏术，便专门提早些入宫，想着好歹能给太后娘娘打打下手。”
玉穗被林皎月那一推，没站稳崴了脚。
苏清妍皱了下眉头，回身将玉穗拉起来。
“侧妃还是稳重些吧，今日你冲撞了哀家的侍女，哀家念在咱们好歹是妯娌的份上，可以不予计较，但若是旁人呢？”
苏清妍明白林皎月为什么敢这样嚣张。
无非就是霍明熙年幼，他们母子要仰仗着霍砚尘。
而林皎月又是摄政王心中，最温柔贤良不染尘埃的仙女。
她想要的东西，霍砚尘绝不会有二话。
满朝文武，包括她这个太后，都开罪不起霍砚尘。
连带着，也都会给这个对霍砚尘而言最是特殊的侧妃三份薄面，便是被冲撞了，也只会在心底里骂两句，面上还不是要笑嘻嘻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京中不少人猜测，若非林皎月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身份实在是卑微，配不得摄政王妃的尊崇，怕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侧妃。
瞧瞧那南景的旋离公主，分明是南景人，就因为一个公主的身份，不也照样成了摄政王妃。
要说，这身份啊，比男人的真心更有用。
不过，只有身份，也得不到男人的真心。
苏清妍的提醒，并没有被林皎月听进心里去。
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苏清妍。
尤其是如今霍砚尘掌权，苏清妍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只能仗着和霍砚尘有些旧情而后延残喘之人。
并非只有她自己这样想，几乎满朝文武都是这样的想法。
只要霍砚尘想，小皇帝就要跟着先帝一起殡天了。
在林皎月看来，如今苏清妍的太后尊荣，都是她让给苏清妍的。
这北辰最尊贵的女人应该是她才是，苏清妍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哪有资格在这里教训她？
“太后娘娘见谅，王爷从未如此要求过妾身。”
身后两个丫鬟听见这话，气得牙根直痒痒。
这是用摄政王来压苏清妍了。
偏生苏清妍还要仰仗霍砚尘。
林皎月是霍砚尘心尖上的人，苏清妍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别说今天只是言语之间得罪了苏清妍，她就算是现在反手甩苏清妍一耳光，霍砚尘也一定会帮她。
无关情爱。
林皎月看得很清楚，霍砚尘对她所有的善待与容忍，都是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
但这已经足够了。
只要霍砚尘还活着，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为难她，就算是苏清妍也不行。
苏清妍也明白林皎月的意思。
霍砚尘都不曾要求她如何，旁人就更没有资格了。
苏清妍勾了勾唇角，“林侧妃莫不是不知道这是何缘故？”
林皎月瞧着苏清妍那意有所指的模样，怔了一瞬。
救命之恩之类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与苏清妍说的。
苏清妍不知道其中内情，说的自然也不会是这个缘由。
“何意？”林皎月低声问。
苏清妍扯着唇角笑了笑，“那自然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
也不等林皎月继续追问，苏清妍便已经给了她答案，“毕竟，王府马上就要有王妃了，等到旋离公主嫁到摄政王府之后，自然也就不必林侧妃出来应酬了。”
“做妾的呢，不过就是以色侍人四个字，林侧妃只肖保养好容貌，养好身段，便比什么都强。”
“苏清妍！”苏清妍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林皎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侧妃说得再好听，再怎么得王爷的宠爱，也不过是个妾室，在身份地位，在王府的待遇上，怎么也越不过正妻去。
即便这个正妻，并不是王爷心中满意的人，也无法改变。
“林侧妃放肆！”金铃上前呵斥一声，“你是什么身份，岂敢直呼太后娘娘名讳！”
一个丫鬟都敢训斥她，这让；林皎月面上没光。
苏清妍反手示意金铃稍安勿躁。
“林侧妃，”苏清妍往林皎月面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摄政王没在，这宫里的下人，怎么也不敢违背哀家的吩咐，林侧妃明白吗？”
林皎月还没从北金铃呵斥的窘迫与愤怒中回过神来，看向苏清妍的眼神中，有些迷茫。
“看来是还不明白。”
苏清妍笑了笑，“无妨，哀家说得再明白一点。”
“林侧妃你呢，大可继续挑衅哀家，但哀家可没霍砚尘那么好的脾气，若是惹恼了哀家，哀家也是会追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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