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砚尘一脸莫名，“我应该知道？”
苏清妍不说话了，她似乎确实没与霍砚尘说过此事。
但霍砚尘难道就不想想，若没有先帝的庇护，她怎么可能平安生下霍明熙，又怎么可能将霍明熙养大。
“可是……皇兄……”霍砚尘眼神都在颤抖，“他立了我的儿子为储君？”
皇兄坐上太子之位时，朝中就有不少人说那是父皇立的为他挡灾的靶子。
若是他被如此对待，他怕是要发疯。
可皇兄明知道苏清妍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还事无巨细地照顾着，他将霍明熙当成亲生儿子……
不！他对霍明熙比对亲儿子还好。
皇兄怕是早在知晓苏清妍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之后，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他将霍明熙教得那样好，就算是没有霍砚尘的辅佐，只要让他成长起来，他也是能做一代明君的。
霍明熙此时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她是母后和九皇叔的儿子，他的父皇其实是他的皇伯父。
皇伯父明知道他是母后与九皇叔的儿子，还让他出生了，还将他养大，教他为君之道。
还让他做皇帝，让他亲爹给他做摄政王。
“陈德胜！”霍明熙渐渐冷静下来，他问：“父皇还有什么交代？”
陈德胜还抹着眼泪呢，“先帝说，只盼着皇上与王爷，此生喜乐无忧，愿太后娘娘达成所愿。”
霍明熙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母后，九皇叔，朕为你们赐婚如何？”
“胡闹！”苏清妍厉喝一声。
她是太后，哪有儿子给自己的母后赐婚的道理，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霍明熙抬头，墙上挂着的是先帝的画像。
他专门挂在这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
而今天，他说：“父皇，儿臣想给母后和九皇叔赐婚，您同意吗？”
一阵微风拂过，画像似是飘忽了一下。
所有人都愣主了，但再去看时，画像已经没了动静，四平八稳地挂在那里，好像从没有变化。
“太后不能与九皇叔在一起，那母后可愿意放弃太后的身份？”
霍砚尘面露喜色。
这是让苏清妍假死的意思。
那之后呢？
之后？
霍明熙想了想，便道：“您拜计侯爷为义兄，过个一年半载，儿臣再给九皇叔赐婚。”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当天晚上，苏清妍就暴毙了。
国丧之礼，整个北辰都陷入悲痛之中。
每一间安辰太医院的门外，都有百姓自发点上香烛祭拜。
停灵，下葬。
本该已经葬入皇陵之中的苏清妍，出现在千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城之中。
半年之后，到小城之中游玩的计侯爷计不忧发现了在安辰太医院中坐诊的苏清妍，一眼就将她认成了先太后。
当即，那座小城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许大夫与先太后长得极像，还有不少人茂名来看呢。
苏清妍给自己改名为许听妍，随了她母亲的姓氏。
离开京城之后，就一直在这座小城的太医院做事。
她到这里的时候，苏清妍还没有传出驾崩的消息呢，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两人是同一人。
计不忧拉着苏清妍说话，也终于确定了她并不是先太后。
但许听妍与先太后实在是太过相像，他便耍无赖似的，与许听妍结拜成异姓兄妹。
许听妍孤身一人，计不忧不放心将她留在这里，便将人带回京城，成了侯府的大姑奶奶。
霍砚尘自打苏清妍过世之后，伤心欲绝，一直闭门不出。
这次也是被计不忧硬拉着出来，参加了许听妍的认亲宴。
之后，就是红鸾星动了。
又过了半年，霍砚尘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皇上对这个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的九皇叔格外善待，当即就同意了，责钦天监选个就近的好日子，让两人完婚。
大婚之日，霍明熙还亲自去了，他的怀里揣着的事先皇的画像。
霍砚尘与苏清妍夫妻对拜时，他站在一边，看着这喜庆吉祥的一幕，在心底轻声道：“父皇，这也是您想看到的吗？”
一只蝴蝶落在他的肩头，扑闪着翅膀，像是在与他说话一般。
“皇帝哥哥，别动！”一个小姑娘轻手轻脚地挪过来。
是计不忧的长女计如冰。
长得玉雪可爱，却是个让人头疼的小魔女。
她爹是摄政王的至交好友，他爷爷是当今天子的老师。
她出身侯府，又是嫡长女，最是受宠。
若只是受宠也便罢了，偏偏还自幼习武，这京中同龄的男女，就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的。
对外，她人如其名，也只有对霍明熙时，才会又几分少女的模样。
她，是母后和九皇叔为他选定的皇后的人选。
眼看着小姑娘奔着他肩头的蝴蝶来了，他轻轻动了动肩膀。
“诶呀！飞走了！”计如冰嘟着嘴凑过来，“皇帝哥哥，你怎么不帮我嘛。”
霍明熙温和地看着小姑娘，“不是你让我别动？”
小姑娘自觉理亏，“哼”了一声，然后问霍明熙：“皇帝哥哥，你见过我小姑姑了吗？她和先太后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霍明熙心下觉得好笑，本来就是一个人，长得不一样才怪呢。
“要不是气质不同，我都要怀疑她们是同一个人了。”
“怎么个不同法？”霍明熙顺着她的话说，眼睛却一直盯着那身穿凤冠霞帔的身影，直到身影在眼前消失。
“就是不一样，先太后很威严的，我看见就不敢造次了，小姑姑可温柔了，说话声音肉软绵绵的。”她扯着霍明熙的衣袖说：“我可喜欢小姑姑了。”
霍明熙“嗯”了一声，在心里说了一句：“我也很喜欢她。”
“皇帝哥哥，我们去捉鱼吧。”霍明熙拉过她的手，“前些日子御花园里正好新添了几尾锦鲤，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尝尝就知道了。”小姑娘放开霍明熙的手，转身去找她娘说话，不大会儿就回来了，拉着霍明熙的手往外走。
一双小儿女越走越远，隐隐还能听见小姑娘仰着头问霍明熙：“之前异兽园养得红腹锦鸡长大了吗？”
霍砚尘抱着许听妍坐在房顶上，看着两个小孩儿牵着手离开。
苏清妍呢喃了一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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