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郭亚才这个混账玩意不安好心，竟然敢跟境外的间谍势力有联系以后，墨璃才发现这个人还真是哪哪儿都透着股不对劲的气息。
明明黄教授已经没有再给他安排任何实验了，他组里唯一的成员晏菲菲也已经喜提开除离校，他本可以带上自己的那部分实验数据，老老实实待在宿舍或者图书馆准备他的毕业论文，而不是整日闲得没事就在锲而不舍地往实验室里跑，天天四处晃悠。
他比她这个小组长来得都还要勤，几乎都可以领全勤奖了——简直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墨璃认真询问了黄教授，是不是早在她进入实验室之前，她老人家其实就已经想出了现在正在进行的这套实验思路。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黄教授有些意外，但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她随即点头承认：“先前小郭他们小组的研究进度一直停滞不前，我就怀疑是不是实验最基础的环节出了问题，也一直在思考其他替换的实验方案。为了不耽误他们发论文，本打算等小郭他们先把那个阶段的实验做完，再把新的实验方案告诉大家，带着大家重头再来一遍……不过后来幸好你及时出现，正好一切就都可以提前进行了。”
“那您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啊？”墨璃忍不住开口询问，随后又顿了顿：“我、我的意思是……如果让我知道我的想法其实跟您的不谋而合，或许我心里的底气也会更足一些。”
要是黄教授先前就告诉她这些，说不定她就会更早一些察觉异常，发现实验室里的端倪。
黄教授的笑容十分和蔼：“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年岁已高，未来终究是属于你们这群孩子的。你看你，才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想出了这么完善的实验方案，而且至少从目前你们小组的研究进度来看，你的方向完全是正确的。有你这样优秀的后生，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可以省省心。你尽管放心去做，老师绝对信任你。”
墨璃被黄教授一通夸奖，只觉得有些自惭形秽。
她的实验方案是窃取M国的，而现在看来，M国大概率是窃取了黄教授的成果……也就是说，她窃取的其实是黄教授的方案。
墨璃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您千万别这样说，我才疏学浅，这点小聪明跟您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黄教授，您是比我还要更早想出这套实验方案的人，如果这个实验最终成功了，您才是当之无愧贡献最大的那个人。”
黄教授语重心长：“小墨啊，你知道吗？很多人其实不能理解我们从事的课题，认为传统无机纳米材料如今已然运用广泛，没有再研发创新的必要。但是我始终相信我们的实验具有重要的意义，如果最后真的能成功，小到随处可见的日常用品，大到国家军事发展都将会产生或大或小的影响。于我个人而言，能够利用自己的学识做出一点能够造福社会、造福国家的事，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才是重要的；至于是谁先最想出来的实验方案，这于我个人而言并不重要。”
墨璃眼底是止不住的动容。
上一世，M国靠着窃取黄教授的研究基础，最终研制出来的新型无机纳米材料获得科学界极大赞誉，成本低廉、运用市场广泛、可轻易实现量产，的确给整个社会许多行业都带来了颠覆性的创新与变化，M国的军事基础更是因此上升了一个梯度，他们的科研机构还凭借这项专利技术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黄教授没有机会看见这一切——也幸好她没法看见，否则眼睁睁看着自己为之奋斗了终身的成果最终竟落入他人之手，造就他国用来对付我国的武器，她该有多么愤慨？
墨璃心绪难平，她紧紧握着黄教授的手，郑重地对她说：“教授，您信我，您的研究一定会有大获成功的一天，您的名字也一定会享誉世界。”
黄教授笑容满面地纠正她：“——是我们大家的研究。”
……
京北的秋天过于迷人，却也过于短暂。
11月末，路边的树木已然一片萧瑟，街道上的枯败的落叶被寒风卷在低空中不住地盘旋，路上的行人也已经套上了厚重的羽绒服。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
在这个濒临冬天的深秋季节，墨璃他们的实验室却迎来了收获的季节——小组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最新一次实验非常顺利，取得了一项关键性的成果。这几日在实验室里，他们小组的众人都沉浸在一片欢愉的气氛之中。
黄教授本人自然也相当高兴，毕竟为了这个研究项目，她已经苦熬了若干年，如今总算见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一向低调内敛的她甚至当众喜极而泣。
郭亚才听说以后顿时露出一脸酸样，趁着黄教授不在的空档，急不可耐地给墨璃他们这帮学弟学妹们泼凉水：“哼！瞧你们这帮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只是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小实验，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当初我们组还不是早早就完成了类似的实验，可是结果呢？到后来还不是遇到了瓶颈，之后就再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
墨璃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笑而不答。
一旁的组员们倒是沉不住气，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奚落他：
“呵呵，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废物点心？我们组完成的实验是什么你知道吗？比你先前做的实验水平超前了多少倍！”
“黄教授亲口认证，说我们小组已经突破了研究的至关难点，接下来只是时间问题。”
这些人在他组里工作时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气，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要好好挖苦他一番。
不过郭亚才明显不信他们的鬼话：“哼，黄教授那样说只是为了鼓励你们这帮废物！从我上上一届开始，就开始听到她这样讲了——‘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这个时间究竟是多长？八年？还是十年？你们这帮人就慢慢等去吧！”
墨璃身旁站着的一位大二学姐忍不住告诉他真相：“郭学长，你少在那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黄教授行事有多低调咱们都知道，连她都已经正式向学校递交申请，要为我们这次实验取得的进展专门召开一场媒体发布会了……这事还能有假吗？”
这下子，郭亚才真的有点不淡定了。
“发布会？！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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