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动静，裴修年拖着披在身上的毯子走到床边，不安地问了一句，“滟滟你还好吗？”
听到他的声音，顾滟从水球中露出头来，“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不用守在这里，快去睡觉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已经有伙计带着大夫来了，大半夜被硬拉上船，大夫脸上十分难看。
沈掌柜看他脸色这样，赶紧堆着笑脸安抚几句，“我家小姐突发高热，实在是没法子，多亏您医者仁心，愿意跑这一趟。”
高帽子一戴，大夫也不好再黑着脸，“身为医者应该的。”
看他脸色和缓，沈掌柜才凑到床边询问道：“东家，大夫来了，等号过脉您再睡吧。”
顾滟睁开眼睛，“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傅老配的药，烧已经退了。”
“还是让大夫看看吧，伤口也需要重新上药包扎。”裴修年说道。
他还没有忘记，她之前手指都是滚烫的，不相信她的话。
对裴修年的关心，顾滟总是不能一口回绝，可她现在的情况，大夫看了也白看，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了手，用精神控制着血液流动的速度，让脉搏变得平稳有力。
大夫上前给她把了脉，又问了她一些症状，有些犹豫道：“这位小姐脉象平稳，应该是伤口化脓造成的急症，只要退了热，应该就没有大碍。”
“那热退了吗？”沈掌柜赶紧问道。
“看脉象是退了。”大夫答道。
这下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裴修年的脸色也好看几分，却还有些不放心，把手伸进了床幔内，“滟滟，让我摸一下你的额头。”
顾滟有些无奈，但还是把额头凑过去，她一直浸在冷水中，身上虽然高热依旧，但刚从冷水中出来，额头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温度。
摸到她额头不热了，裴修年这下才松了口气，低声道：“那你安稳地睡，我就睡在外面的软榻上，你有不舒服就立刻叫我。”
顾滟应了一声，又重新浸入水球中。
脑子恢复清明之后，她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身体出现异常的原因，是她的异能要升级了。
在末世异能升级也是件艰难又危险的事情，异能者要升级，一般是依靠吸收其他晶核中的能量，等级越高，升级所承担的风险也越大。
每个人的情形都有所不同，但突然高热一定是其中最危险的情况，因为这意味着晋级失败。
高热中突然晶核碎裂，身体爆炸，真是突变成为高阶丧尸都有可能。
如果第一次异能升级，还有觉醒精神力，她可以当成只是意外，可第三次这样，也容不得她不多想。
因为每次都是她濒死的情况，这种濒死好像触发了她身体里的某种防御机制，它就会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迫使她的异能升级。
如果上次没有那片玉佩突然跑进她的晶核，她或许也会在发烧之后，异能升级。
她身体的高热还没有褪去，所有她感受到的炙热和窒息感都不是假的，是她的晶核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热量。
外面安静下来之后，她便陷入一种昏睡的状态，等待度过升级的过程。
床幔外的裴修年说是要去软榻上睡，却不想离开顾滟一步，只坐在了床边的矮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床幔。
送走大夫回来的沈掌柜看他如此，想要劝两句，还未开口就被他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
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一下门口。
沈掌柜无法只好退了出去，可他却也没有时间休息，伙计们找来的大夫陆续到了，可现在已经用不到，他一一赔罪之后，又送些药材，让伙计们将人都再送回去。
来的大夫多少都有些怨言，可是沈掌柜给的出诊费够高，又送了上好的药材，走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等到送走所有大夫，天边已经露出些鱼白，码头上变得一片喧嚣。
沈掌柜返回船舱，在顾滟门外驻足听里面一片安静，心下也稍稍安定，却也不敢离开太远，去了旁边的房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转眼间天色已经一片大亮，房间里还是一片安静，顾滟心里还惦记裴修年今天还要进考场的事情，从昏睡中挣扎着睁开眼睛。
将水球送回空间，她穿上干爽的衣服，才掀开床幔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床边的裴修年。
他枕着一只搭在床柱上的胳膊正睡着，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顾滟轻轻叹息，却不忍心叫醒他，扶着他的手，将他的头缓缓放到床上。
即使这样，他竟然都没有醒。
也难怪，她见过他刚出考场时候的模样，那模样比刚从大牢里出来差不了多少，可他非但没有好好休息，还担惊受怕了一天，也难怪会累成这样。
她又叹息一声，把他肩上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到他身上，又放下床幔，直接闪身进了空间，跳入深潭沉入潭底。
虽置身在潭底，但她也分出一丝注意力，注意到外界的一切。
外面竟然一直都没有动静，可见裴修年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而她现在的身体也在一点点转好，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开始渐渐能感受到潭底的寒冷。
她游出深潭，确认高热真的退了，才重新回到床上。
床边的裴修年依旧睡得很沉，顾滟这才察觉不对劲。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发现他身上滚烫，他竟然正在发烧。
“裴修年，裴修年，醒醒！”
她轻轻拍着他的脸颊，好半天才把他叫醒。
裴修年睁眼看到她，下意识地冲她一笑，“你醒了？”他捏着眉心，有些歉意道：“抱歉，我睡得太死了。”
“你在发烧！”顾滟蹙眉道。
裴修年反应了一下，才道：“是吗？”看了眼天色，“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他说着起身，眼前却一阵发黑，又歪到了床边。
顾滟赶紧扶住他，将他拉到床上，“我不饿，你别乱动了，快先躺着。”她说着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这对裴修年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他原本脑子就迷迷糊糊的，没有拒绝，躺到她的身边，抚着她的脸颊，含糊道：“我再睡一会，记得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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