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门口没有恶犬，只不过他们大门紧闭，任谁敲门也不开。我在那大雪中等了十来天，靠着一点点草根续命。第十一天的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蹿出来一条大狗。我看到那恶犬的时候不是害怕，而是想着有吃的了。
恶犬扑到我的身上，它没想到我也向它扑了过去。他咬到了我，我也一口咬向它的脖子。就这样，我们一人一狗，你一口我一口地撕咬着对方。最后它怕了，它从没见到过我这种狠人，它嗷呜着向回跑，但是已经晚了。我死死地抓住它不让它走，拼命地啃食着它身上的肉，将它最终咬死。
扶摇观的人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竟然在打赌我和狗谁会赢，把这当成了个乐子。狗死后，他们不仅没有杀我，那些赌我赢的人反而给了我点干粮。我抱着干粮拖着受伤的身体高兴地跑回家，一推开门却发现我娘已经死了。她躺在床上，几只野狗正在啃食她干瘦的身体。
我那一刻简直要疯了，我差一步没能救回母亲，最终这世上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把母亲埋葬好后就彻底对着世间放弃了希望。什么人尸体、狗尸体，在我眼中全是可以续命的东西。我就这样游走在空桑国内，亲眼看到了无数残象，那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人世间都是这样吗？就没有一个好地方可以让我们简简单单的活下去吗？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黑衣人，他嗅到了我身上无比恶臭的死人气息，竟然高兴的收我为徒。有了修为后我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惨，原来在相邻的云湘国，那里的人衣食无忧，活下去简单的很。
由于我以死人为食，体内积存的死气充盈，正好师父教我的也是这种利用死人的功法，所以我的修为提升迅速，没过多久我就在空桑国修炼界有了一席之地。我师父是扶摇观的人，他把我推荐给掌门，我被扶摇观的掌门看中，收我正式做了扶摇观外家弟子。
我进了扶摇观后师父就离开了我，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我在扶摇观的时候拼命地修炼，终于从外家弟子到内家弟子再到掌门眼前的红人，最后一步步走上扶摇观高级长老的位置。
当时扶摇观掌门已经行将就木，大限将至，我和另外一名弟子争抢下一任掌门的位置时，我的师父又出现了。他说他要送给我一份礼物，我有些不解。他带我到了一处满是人骨的密境，从那里得到了寂骨剑。得到寂骨剑的我毫无疑问地成了下一任掌门。
我成为掌门后，空桑国内仍然是年年严寒，整个境内死尸遍地。我一改之前的决定，打开关门救济他们。但是发现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难民实在是太多了，我们根本救不过来。所以我开始尝试和云湘国蓬莱阁沟通，因为他们和我们接壤，我希望他们能分给我们一些没有人土地，好让我们的人度过难关。
但他们果断的拒绝了。那时我就在想，同样生而为人，为何你们可以衣食无忧的享受人世间，而我们却连活都活不下去！天道不公！那我就靠自己的双手，劈开这天！扶摇观上下的人早已对经常欺负他们的蓬莱阁不满，所以我的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这才有了老夫发动的这场战争。
事前我精心策划，我知道如果我直接对蓬莱阁出手，蓬莱阁肯定会向书院求救。而以书院山长的性子肯定会出手相助，我不一定能保证取胜。这时正好青丘狐妖一族的人告诉我扶摇观要对青留国动手，于是我联合青留国先假装要进攻蓬莱阁，书院果然出兵去帮蓬莱阁，我就暗中向书院附近输送阴兵，然后趁书院没有强者的时候开战。
只是没想到，呵呵，我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谋划，竟然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子给破坏了。天意，天意啊！天要亡我空桑国！
所以大先生，你告诉我，老夫想让自己国内的人活下去，只有这一种办法。你说，老夫做错了吗？”
这些话把苏清也给说得有些迷茫了，活下去也走错吗？
大先生负手而立，用十分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环境的生存规则，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意识和立场，每一个人同样也都有活下去权利。但是，如果你想以夺取其他人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首先是不道德的。不过道德这个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于奢侈，尤其是对于游走在生与死边缘的人，道德就是狗屁。所以如果你抛弃道德一定要杀了别人才能活下去，那就还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你要灭我书院，我书院弟子肯定要奋起反抗，这里是我们世世代代生存的地方，怎么能拱手让与你们？你杀我书院弟子，我们肯定也要杀你扶摇观弟子报仇。
你站在你的立场上没有错，你是空桑国的英雄；可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你就是十恶不赦的敌人。同样，我站在书院的立场上是保护书院的大先生，但在你们的人看来，却是阻止你们生存的坏人。
所以，枯骨老人，谁对谁错先不去追究，主要还是看谁的拳头硬。谁能活下来谁就有说话的权利，否则一切都是虚谈。现在看来，显然，你输了。
师父是教导我要以天下为己任，但是首先，我是书院的大先生，你差点毁了我的书院，我怎能饶你？你扶摇观的弟子控制死尸杀了那么多书院弟子，幸存下来的同门师兄弟们又岂会饶了他们？”
苏清听完连连点头，大先生不愧是大先生，几句话就将苏清的疑惑点拨开了。如果不考虑立场不考虑环境，一昧的友爱仁慈，那就是所谓的圣母婊。
“呵呵呵呵，”枯骨老人发出一阵怪笑：“大先生的意思是，你要杀了老夫？”
“没错。”
大先生对着枯骨老人举起了规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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