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云赟语气坚定而冷漠地看向医生。
男医生戴着口罩，将大半张脸都藏了起来，一副金丝眼镜下面的眼睛上方，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羽扇一般扑闪扑闪的。
听到云赟的话，他停下手上的笔，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不断绞弄衣服的手。
“别紧张，刚才我看过你的B超了，孩子很好，胎心胎芽都很正常，应该是一个健康的宝宝。所以，这个孩子你想要吗？”
女人浑身颤抖，她微微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说了，不要！”
云赟将手放在黄雅玲的肩膀上，钟生分明看到了他的指节根根泛白。
她应该会很疼吧？
“我在问她，没有问你！”
男医生声音铿锵有力，眼神中充斥着对对面男人的嫌恶。
果然是十年如一日呀。
“我，我，不想要了，医生，求你帮帮我吧！”
“为什么？”
女人的手指已经泛着红色，可是她却还是不停地揉搓着衣服。
“因为，因为我不想让他一出生就被别人说是小三的儿子。”
男医生听到这话的时候，握着鼠标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没有人发现他被人戳中心事而留下的冷汗。
他掩饰的很好。他再度将目光移到电脑界面上。话语中满是公事公办的疏离感。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先给你开药！”
“今天不能直接做吗？”云赟的耐心似乎已经接近了零。
“吃药吧，对身体的损伤小一点。”
“我说了就今天！”云赟咬着牙，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
谁知道那男医生突然从原位上站了起来，只比云赟矮了不到半个个头的男医生，瞪着愤怒的眼神威严地说道：
“我是医生，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而且这里是妇产科，谁让你一个你男人进来的？”
男医生狠狠剜了一眼云赟，推了推从鼻梁滑落的眼镜，然后咬着牙说道：
“还有，如果你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我不介意给你做结扎。”
屋子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安静的可以落针可闻。
看到云赟攥紧的拳头，男医生突然笑了笑说道：“管好自己，别成天冲着别人叫嚣。再有钱，如果不做人事，那就是禽兽不如。”
医生说完便将眼睛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眼睛如同X射线一般，云赟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处于全裸的状态，他直觉想要用手捂住自己的重要部位，因为那里分明微微发疼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你！”
“哦，投诉我啊，那你说如果今天这件事闹大了，是对我损失大一点，还是对你损失大一点呢？”
男医生镇定的样子，让云赟很是恼火。
看到云赟通红的脸颊，握紧的双手，男医生知道，自己的威胁产生了效果了。
果然，只见云赟转身离开，走得时候还将诊室的门狠狠关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医生，不，不好意思啊！”黄雅玲小心翼翼地说道。
男医生看了看她，然后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药品处方递给了她。
“去西药房取药，按照上面写的吃，过两天再来找我。”
“会不会很疼？”
“保护好自己，如果准备好，也许你的决定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好的。”
“嗯！”黄雅玲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不值得！”医生在她出门之际说道。
听到这话，黄雅玲顿了顿，回过身看了一眼医生，她的眼神里满含委屈，绝望，感激。
男医生深深叹了口气，叫了下一个号。
一上午的工作，男医生起身将白大褂脱掉搭在了座椅靠背上，站直后，伸了个懒腰。
“怎么样，阿生，累不累呀？”
“还行吧！”
“哎呀，可真是感谢钟大夫替我顶班！”
姜闻双手合十，说着伸手作势要给他捏捏肩膀。
“不用了。你赶紧也去休息吧，手术顺利吗？”
“还行吧，十六床的生了个大胖小子，你能想到吗，居然足足有九斤！”
姜闻夸张地比划了个大西瓜大小的动作。
钟生笑了笑，听着他一路上的絮絮叨叨。
走出门口的时候，下来送资料的容荇停住了脚步，问道：
“钟医生，我听说今天有个男家属，态度特别不客气，你没事吧？！”
钟生只是摇了摇头。
“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到你为什么人和事情发脾气的。到底是怎么啦？”
姜闻有点想不明白，直接对小护士说道：“那患者什么时候复诊？”
“两天以后。”
“好，我去看看她的病例。”
“哦，原来是流产。难怪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喜欢给别人做人流呀？”
钟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钟生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坐在了食堂里一口一口地吃着不太好吃的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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