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只是不放心陈家。”秦霜降强行压制住脾气，这么多年来，被左骁惯的都没有边儿了，她努力用正常的思维去分析。
“你不觉得整件事很蹊跷吗？”左骁知道她是能理智的，将正在收拾桌子的动作停下来，在明晃晃的灯光下，与秦霜降对视。
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秦霜降想起左骁为了试探她是否失忆，还专门提到过这句来。此时，她能从左骁眼睛里看到，是两人相守多年的深情和不舍。
“其实，我骗了你，我没有失忆。”秦霜降想了想，还是承认吧。
“嗯，我知道。”左骁早都知道，何须她来说。
秦霜降也不意外，他们两个人相处得久了，要说什么想的什么，能猜出个大概来。她知道左骁的知道，也明白自己是瞒不过的。“我出了车祸的时候，生死弥留，过往的所有都在我的脑子中呈现。一幕幕的不肯放过我，大概是要将人这一辈子所发生的事情都想个明白，我像是悬浮在空中，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看到了小时候的我，在孤儿院的我。”
秦霜降的声音哽咽了，这个秘密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她的所有噩梦来源不是因为什么恐怖的感知，而是她自己的身世。
左骁一听到她提起这么多尘封的往事，想到她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快乐，但是心底却是压抑难受的，不由心疼。将她拉入怀中，控制不住地拥抱。
秦霜降受到鼓舞一样，她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都掏心掏肺。“所以，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我其实是爸爸妈妈的养女。关于亲生父母的问题，我没有强求也没有执念，他们带给我生命，为什么要将我放在孤儿院中，我感念他们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就在今天上午，我去了父母原先居住的房子，那里的一切，我都非常熟悉，我可以确定，那是我的家。”
关于秦霜降的行踪，左骁已经无法追查了。陈家给她的保护网很致密，半点消息也拿不到。左骁根本没有信心，难道会就此失去秦霜降？！
他将手收紧，抱着秦霜降不肯放开。“对不起。”
“你对你的父母是怎么样的，可以推己及人，想到我现在的处境和感受。我确实是陈家的女儿，我的父母确实在那场意外中生亡，而那场意外，也确实跟左家有关系。左骁，你敢否认吗？”秦霜降贴近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的心脏跳动，然后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都表达出来。
左骁哑口无言，他被一项项具体的事情忙昏了头，还没有想过站在秦霜降的立场上思考。他只是认为秦霜降对于认了陈家这件事太过匆忙和武断，却没有想过，她早就有了很充足的证据。
她的武断，竟是果断。
时间不等人，尤其是在孝顺父母上，子欲养而亲不待，左骁在老宅子中看到老太太的遗照时，常常如此感悟。
所以，秦霜降做错了什么？
他松开手，与她稍稍拉开距离。“是我错想了你，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原则，是不是？”
左骁年长秦霜降七岁还有余，他将秦霜降一直当成小孩子，却也没有想到，她也再慢慢成长，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母亲。
“我找到了工作，在母校当讲师。所以，你恭喜我吧。”言尽于此，两个人算是将心底的话都讲出来。秦霜降或许不需要他的扶持，自己蹒跚着，可以再人生道路上行走。
左骁心中苦涩，他想将秦霜降守护在自己的羽翼中，可惜只是空想。“恭喜了，秦老师。”
秦霜降抿着唇看向左骁，眼中有泪，彼此对望。“给我们一些时间吧，好吗？”
“好。”左骁很艰难，他知道秦霜降这是在乞求他放她出去。
秦霜降知道左骁肯定会答应，他们太了解对方了，包括软肋和最柔软的地方。
吃完了饭，卧室门终于不用锁。左骁任劳任怨地收拾碗筷去厨房，秦霜降在房间里磨蹭了一会儿，跟他一起下楼。
“我来洗吧！”碗筷不多，就是两个人的，任务量根本不大。秦霜降在过去的这么长时间内，几乎没有主动要求过清洗这类的家务活。
左骁往厨房边让了让，说道。“一起吧，等会儿你出门的时候，顺手把垃圾袋带出去吧。”
既然离别是必须的，那么告别不如趁早吧。
秦霜降嗯了一声，他们两个人一起在宽敞整洁的厨房里，一个在水槽里清洗着碗，另一个负责擦干后放到消毒柜。
谁也没有想到，感情结束的方式是这样悄无声息，两个人从接受事实到为之激烈的反抗再到默默承受，以达到想要保护的人这样一目标，耗费了一些时日。
如今，就到这里吧。
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地知道，不是爱就能在一起的。
“等一之病好之后，我带孩子们去见你，咱们一起吃个饭。”碗总会被洗完的，该说的话，也总归是要说的。左骁擦干净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往常一样的安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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