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孝岩道:“两边都不能放。王大人您是漕运使,水道是您的专长。
如今北门告急,我身为城防统领,决不能坐视不管。
这样,我把城防主力军一分为二,其中一部我带着,立即去北门增援。
另外一部留下,归王大人您统领,继续严守东水门。
我们两边同时着手,如果有任何的变故,立即放号箭给对方,随时互相驰援。”
““这东水门……交给我来统领?”
王弘恩好像有点犹豫,“感谢参军的信任,可我只是做过漕运,懂点水路上的事而已。
这带兵打仗和水军的事,不是下官的所长。
这万一要是……”
“王大人,”柳孝岩道,“既然李大人和赵法师能选了您,来和柳某一起把守东水门,这就足够说明您的能力了。
东水门交给您把守,我放心。
而且,我也会立即命人去城里的大营,把情况禀报给李赵两位主帅,他们也一定会过来坐镇指挥的。
大人您就放心吧。
战事紧急,就这么办了!”
柳孝岩说完,立即就吩咐了人,飞马去城里给李赵两人报信。
然后,他又把手下的那名副将叫到了一边,表情神秘地吩咐了几句话,然后就让副将带着一部分军队留下,听王弘恩指挥。
柳孝岩自己就冲下了城楼,骑上战马,带着一大部的城防主力军,往北门飞驰而去了。
城头上,王弘恩望着那支军队消失在黑沉沉的街巷里,又转头望了眼,东水门外的城墙下方。
北门的方向,喊杀声和惊叫声越来越烈,有种就要崩溃的势头。
而东水门外,浓雾中的那片旷野,却安静得像个死狱一样。
北门战事吃紧,去增援确实没错。
可为什么柳参军的态度,总觉得有那么点古怪,对调走军队去北门这件事,他为什么好像非常的执着呢?
要是回头,这东水门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王弘恩好像在思考着,脸色渐渐忧愁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天上的乌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是雨。
不知不觉的,这雨忽然就开始下了起来。
它淅淅沥沥地打在了城头的砖墙,和每个守军兵将的身上,一阵夜风,也跟着缓缓吹了起来。
这个三月的扬州春夜,好像突然回了冬,变得有点昏暗和阴冷了起来。
王弘恩的手,忍不住握紧了腰间兵刃的柄。
夜空下,城外的浓雾旷野之中。
汹涌的水声,不断从那条大水道上传出来,可就是看不到有任何的船只人影。
整条水道蜿蜒延伸着,远远看不到尽头,就像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褐色巨蛇。
……
……
“大人!!”
黑夜,扬州城内,州府府兵的陆军大营里。
一名兵卒飞跑到了大帐的前面,单膝一跪道:“大营那边,有飞马快令来了!!”
小雨中,他手里捧着一封信,好像有半边都湿透了。
大帐的帐帘一开,扬州州府别驾、裴敬仁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个文官打扮、满面虬须的模样,从兵卒的手里接过那封信,又走了进去。
大帐里,点了几盏油灯。
房遗直腰挂着长剑,站在长案的前面,案上放着一副扬州的堪舆地图。
这还是头一回,在他的案头上出现了地图。
“大人,”裴敬仁道,“大营的号令来了,您看……”
“念。”房遗直冷冷道。
“是。”
裴敬仁把信打开,就念了出来。
原来,这是李希愚发过来的号令。
号令里说,杜松云的三万大军已经抵达扬州城外,开始对北门实施强攻。
北门的防守力量不足,正在危险之中。
李希愚以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扬州城防军主帅的名义,命令扬州刺史兼州府府兵统军、房遗直,立即带领其麾下的州府府兵路军,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北门支援。
见令立行,不得有一丝懈怠。
这封信里,李希愚的口吻非常的直接和严厉,俨然就是一位战场统帅的风范。
这和平时,他那种淡然儒雅、平易近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裴敬仁道:“大人,下官就说了,北边的那些声音,肯定是敌军开始攻城了,果不其然。
我州府的府兵,本来就是作为后备军,随时对各处城门进行支援的。
不到紧要关头,李大人是不会随意动用我们的。
可如今,大人他让我们立即开拔,这就说明北门的战事,非常吃紧了。
房大人,事不宜迟,立即出兵吧!”
房遗直没有答话。
他冷冷地看着案上的地图,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那地图上,有好几个地方都用笔做了个奇怪的特殊标记,其中就包括了北门。
“裴敬仁。”房遗直道。
“下官在。”裴敬仁道。
房遗直道:“我以扬州府兵统军主帅之名,命你为州府临阵副统军,即时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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